文章來源-台北電影節 官方部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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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:2009/06/26(五)

地點:中山堂中正廳 

 

Q1導演最想在這部電影傳遞什麼訊息?

A1鄭有傑

想傳遞的訊息都在電影裡面,我相信每個觀眾應該自己心裡都有不同的感覺。也許有些人沒有,也不勉強那些沒有感覺的人。就算是作者本身,我也不覺得作者應該拆解作品與觀眾之間的親密關係,因為那是每個觀眾的解讀,觀眾心裡有怎麼樣的感覺,如果那是我意想中的感覺,那我覺得就是真的。我雖然有我想要傳達的訊息,如果你很想知道,我可以結束之後私下告訴你,不然我講了的話,也許會破壞別人心裡的答案。

 

 

Q2這一部很台北的電影,製作金額是不是很高?另外,《陽陽》有參加過一些影展,可不可以分享這些參展的結果和感想?

A2李崗):

關於預算的部分,這裡要先謝謝新聞局八百萬的輔導金,還有中華電信的贊助,其他都是我和李安自己掏腰包的。

 

A2鄭有傑):

在國外,《陽陽》都是觀摩單元,所以並沒有得不得獎的問題。其實去國外可以看到很多年輕創作者在做意想不到的事情,或正在拍著你想也想不到的電影。去國外的影展,都會激勵我接下來也要更努力往前走。其實台北電影節在我大學的時候,我都會去排隊買票,因為台北電影節可以看到國外很多年輕導演的作品。其實,我覺得那個感覺是一樣的,不管是在國外還是台北電影節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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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3我在最後的演員名單看到《盛夏光年》的楊淇,但在電影裡面好像沒有看到。另外,一開始的一鏡到底結婚畫面覺得很有意思,不知道拍攝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或是有趣的事?

A3鄭有傑

其實,除了楊淇之外,還有一位曾欣樺,因為電影節奏的關係有被剪掉,但是之後的DVD裡面會放,會放被刪減掉的畫面,那各位可以看DVD。第二個問題,其實不只一開始,除非是技術上辦不到,要不然一整部片是以一場一鏡的觀念在拍。但是後來剪接的時候,因為不想讓它看得出來是一場一鏡,有些地方我們還是有剪開。結婚那一場戲,拍了1213Take,導演、副導還有攝影都快打起來了。但是三個人是私底下認識很久的好朋友,只是在工作上因為彼此的角色要顧的東西不一樣,所以之間衝突的張力是很強的。也因為三人互相信賴,所以那個衝突是很直接的。另外,結婚那一場戲的拍攝地點就是我自己結婚的地方。

 

Q4這部片在幕前幕後都可以看到許多導演,想請問導演怎麼會找到那麼多其他的導演跟你一起完成這一部片?

A4鄭有傑

其實不只我們這一部片,在很多國片當中,你都可以看到很多導演來客串。因為現在在台灣拍電影,電影工作者大家都會互相支援。而且現在大家也都想說找不用錢的,就會找自己認識的人來客串一下,像我自己也是常常出現在別人的影片裡面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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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5陽陽這一個角色,外表開朗,但是內心其實是很多愁善感的,導演是怎麼想到這一個角色?

A5鄭有傑

一個人本來就會有很多面,人本來就是複雜的,所以就是盡量把這樣子的狀況表達出來。其實在我們拍戲的過程,這次真的算是一種集體創作。我的拍攝方式比較不會要工作人員怎麼做就怎麼做,而是給他們一個舞台去自由發揮。因為我相信我的工作人員都做得到,所以我覺得讓他們自由發揮是最好的方式,也因此其實我們很多角色的台詞,是在演出途中突然迸出來的。

 

A5(張睿家)

這次參與《陽陽》學到很多,《陽陽》跟其他的片不太一樣。然後我覺得自己演出來的角色,丟出來的情緒跟感覺是很真實的,當下也無法很快恢復情緒。導演曾說過一句影響我很深的話,就是拍電影時的角色,是要靠演員去說故事,那我們演員很認同這個角色,想要幫他去訴說他的心情、他的情緒,希望大家可以感受得到。因為我覺得片子裡的人都滿可憐的,想要得到的都沒有辦法得到,然後想要得到陽陽,但是陽陽也無法確認是不是能夠得到對方真正的愛,所以到最後是回歸平靜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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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6好久沒有看到這樣一部好看的國片,想請演員說明自己拍攝時最深刻,或是最困難的部分。另外,一開始的時候,陽陽看到照片的時候非常緊張,是不是因為她也知道那是她的生父,所以非常排斥?

A6(張睿家)

其實每場戲印象都滿深刻,因為對我來說,我真的投入在角色裡面。心裡印象最深刻的,是最後一場跟吳鳴人感覺像在做愛時的打架,其實那個鏡頭真的拍得非常辛苦,因為是一鏡到底。其實在開拍前做了兩、三個小時的準備。導演和攝影師要確認走位,還要捕捉哪些情緒的表情。當下情緒已經慢慢地在累積,想要累積到一個爆發的時候,又沒有爆發而壓抑在心裡,我覺得那時候真的是身心俱疲。因為就覺得這個角色好累好累,覺得他好可憐,一直想要訴說這個情緒。到了開拍的時候,就很快地爆發出來。而且,在過程中就不知不覺哭了出來,那個感覺是很奇妙且很難以形容的。我覺得這對我來說,印象非常深刻的。

 

A6(黃健偉)

我們排練那一場戲,機器弄了四個小時左右才拍,然後只拍了一次而已。張睿家在拍之前就屢屢要爆發出來,排練的時候感覺好像蓄勢待發,結果一拍就整個爆掉。我第一次看到一個演員在我面前這樣爆發開來,他表現得非常好。其實我們都想不到片子拍出來會怎麼樣,因為我們根本就不知道攝影師在哪裡。另外一個印象很深刻的,是跟陽陽跳探戈的時候。張榕容非常性感,她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演員。這工作本身就是一個非常難能可貴的經驗,我的意思是這樣。

 

A6(張榕容)

深刻的戲太多了,沒有辦法細講。第一場婚禮很深刻,所有跑步的戲也都很深刻,因為很累。第一次跟張睿家的螢幕初吻,再來是跟吳鳴人的床戲也很深刻,到後面被下藥、被背叛等。有很多事情根本不是劇本上寫得那樣,但大家真的投入的時候,你會發現導演、攝影師還有所有演員,大家好像都在那個戲裡面,這對我來說是印象最深刻的。當大家的信任度到達百分之百的時候,你就有可能不小心做到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演出。另外,其實故事設定陽陽沒有看過她的爸爸,但她大概知道那個人是誰,所以那個名字對她來說,其實是不陌生的。

 

A6(何思慧)

其實每場戲都非常深刻,尤其我是第一次演戲,很榮幸可以加入這個團隊,很信任大家,所以,就像榕容說的表現出百分之一百的感覺。其實我不太曉得自己這樣子的演出是好還是不好,在當下就是把自己交給導演、攝影師,交給大家。基本上我本來就是一個運動員,能夠演出這部戲真的覺得很幸運。

 

A6(李崗)

我也是演員,那個戲真的不好演,平常叫我崗哥崗哥,戲裡面叫我吳伯伯。我拍那麼多戲,這是我的處女作。我覺得這部戲不只是演技,也真的很精彩。我覺得台北人的樣子真的比其他華人精彩、豐富,是很好看的一部電影。

  

 

Q7想請問為什麼這次的主角,要設定成為運動員?

A7(鄭有傑)

我覺得跑步的畫面及姿態,是非常美麗的,那個姿態其實是我最想要表現的。在規劃這個劇本之前,其實只有一個畫面,就是一個女孩子一直跑一直跑。一個這樣的畫面,強烈驅使我要拍這一部片,劇本反而是後來才出現的。然後我仔細去想畫面中跑步的女孩是誰,是張榕容。在我心裡,我覺得女性是很堅強的,可能是因為我媽媽是一位很堅強的女性。不斷跑步的畫面,讓我想出這個劇本,我很難說出為什麼,但我們有寫一本《陽陽》的書,我把拍戲過程,拍攝前後的事情,用寫的方式寫出來,因為我比較不擅於表達,所以用寫得可能比較清楚。這本書就當作一個道別,我已經完成了這項工作,我應該要繼續往前走下去。運動員跟表演工作者,某些程度是很像的,都是養兵千日用在一時。不要看台上的人嘻嘻哈哈,他們一輩子都在為上台做準備,大家看到的只是精華而已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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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8這部電影以混血兒為主角,那張榕容在戲裡面故意不講法文,不知道張榕容是不是真的不會講法文?如果說張榕容會講法文,那在一個民族主義的國家,這樣是不是有剝削的問題?

A8(張榕容)

對於「剝削」這個東西,我是演員,我最深刻,導演絕對沒有在這部電影裡剝削我,我也不會講法文。但我覺得那只是我比別人多了一項人生經驗,我比別人多了一些別人過來問我的話,多了一個給別人的印象,當然也會多一份困擾。不過我覺得當有人喜歡你的時候,你會發現自己不管怎麼樣都是好,所以我絕對不覺得導演在這部片中對我有任何剝削,反而給我很大的進步動力。

 

A8(鄭有傑)

我不是要推翻妳(張榕容),但是表演藝術本來就是剝削,這是真的。我認為好的藝術需要犧牲,需要付出。那是我們的真實情感,我們之間的信賴是別人不懂的,別人也許認為是剝削,只要你從事表演藝術,那是你一定會碰到的。你要珍惜的東西,你的手就必須伸進去別人的心裡面,去捏他的心,這不是剝削是什麼?只是這個剝削值不值得?願不願意?到目前為止,我相信我的出發點是「愛」,我不曉得觀眾看完電影,是不是有同一種感覺?如果還是有觀眾覺得這是一種剝削,我也尊重這樣子的觀感,這樣子的解釋。

 

 

Q9整部電影幾乎都以中景為主,鏡頭都很緊,請問有什麼涵意嗎?

A9(鄭有傑)

其實沒有特別含意,我不希望經過太多排練,而是大概知道說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,而去拍攝我們預知接下來會發生的事。我比較希望我們在拍攝當下,拍的人跟演的人都不太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。當然每個人手上都有劇本,那怎麼去詮釋劇本是焦點之一。所以張榕容在拍一場戲的時候,如果在房間裡,我會要求房間外的人都要清場,要有所準備,因為攝影機在最後有可能會出去,所以每場戲都要清場,這是很辛苦的。你看到的每個畫面,攝影機幾乎都像是母雞帶小雞,後面有五、六個人跟著一起跑。這很困難,因為很容易穿幫。那為什麼還要這樣拍,是因為要捕捉眼前發生的事情,捕捉那種稍縱即逝的真實感。

 

 

Q10想請問張榕容第一次看到這個劇本時,會覺得劇本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嗎?

A10(張榕容)

剛開始看到這個劇本的時候,跟現在差很多,但其實我一直很喜歡陽陽這個角色。故事其實是以這四個人為主軸,我也很喜歡這四個人的角色,雖然劇本還有很多修改空間,但我覺得這四個人給我的感覺,都是大家一直在追尋,不管中間是跌倒還是怎樣,你都還是在追,追到遍體鱗傷,因為一直有一個信念在那邊。是不是為我量身訂做的?剛開始看到的時候可能會有一點這樣子的感覺,因為剛開始跟我比較像。到後面,導演和我都一直想要跳脫,所以導演會一直告訴我:「榕容你不是陽陽,陽陽跟妳有很多地方不一樣。我的功課就是,我跟陽陽的區分是什麼。我唯一跟陽陽像的地方就是「背景」,除了背景之外,我跟陽陽就是兩個人,那我要怎麼把陽陽做出來?這是我的功課,也是導演交給我的功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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